南通市海门中学 郭斯文

打开窗子，有风吹过。站在十二层楼的阳台上俯瞰这个城市，霓虹闪耀，车水马龙，是我早已熟悉的繁华。影影绰绰的万家灯火，如同闪闪烁烁的萤光，突然引我到那些深藏在记忆里的夏夜。

还记得那些黄昏，家人把桌子搬到院中的空地上，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一盘凉面，一边谈天，一边看天边云的颜色由浅黄变为金红。当收拾好碗筷，将老藤椅摆在院中，然后檐下的灯亮起来，晕出一圈昏黄的光。草丛里虫声渐起。每当此时，萤火虫的光总会从树林间河岸上翻覆而来，星星点点，却铺天盖地。

那是童年的印象里最为深刻的画面。

微弱的流动的光，照亮芦苇的滩岸，照亮沿河的小径，照亮路两旁的树丛，照亮树丛里玩闹的我们。即使那些光芒，微弱到转瞬即逝。

我有多久不曾看到萤火虫了？

与萤火虫一起消失的，或许还有雪。

记忆里南方的雪向来温和，没有“燕山雪花大如席”的磅礴气势。然而我记得雪覆盖大地的景象，世界归于银白的静谧，没有杂声没有杂色，壮阔而安静。

如今呢？

那样单薄的雪，从空中飘拂而下，只化作地上薄薄的一层水幕。那不是雪。冬日的灵魂，它已经失去。

忽然想起这个词，囊萤映雪，是千年之前的苦读情状。

现在的学子，无需囊萤，更无需映雪，自有明亮而灼灼的灯光来映照他们伏案的身影。

可是总像缺少了什么吧。或许是那份苦读的心志，早已在城市的安闲中磨灭殆尽；或许是那份千年前的诗情，早已在现代的喧嚣中尽数消亡。

城市的繁华灯火下，本身就在消逝着一些什么。而我们只能对着城市的流光溢彩长长叹息，然后再把自己的脚步归入无数都市奔波的脚步中去。

风微冷，我关上窗。突然有一种冲动，想要回到阔别已久的乡下，去寻回几只失落的萤火虫。想要就着几点萤火一夜风雪，去读几页久违的故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