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苏省淮北中学(泗洪县) 雨凝文学社 徐梦媛 指导老师 赵同宇
母亲搬家时因为不舍,大多数零杂的东西都被留了下来。唯独父亲的那辆自行车以不足10元的价格卖了出去。还记得母亲那时的神情,忍住巨大伤痛却又痛苦不堪的面容,一时间显得苍老而孤独。
我见到父亲的自行车是在五岁,那时这辆车已经跟着父亲有六年的光景。还不算旧,后轱辘上的车盖仍然会发出黑漆涂抹后的光影,骑起来自然也十分舒适,声音就像是在微风里刚刚去过一遭,温柔而舒爽。
等我上了小学,它似乎老了,一路上总会有些断断续续喘息的声音传来。父亲还是像以前那样,将我安安稳稳地放在后车座上,一个人踏着前面的踏板,一踏一步地送我上学。我望着路上不断超越我们的人群,突然觉得一直以来觉着好听的车响竟变成一种折磨人心的残音破调。然后我就突然跳下了车,对父亲说:“你走吧!”
日子稍长了些,我开始自己骑车上学。父亲车子前面的篮子已经被撞坏,他为了省钱索性就把篮子拆掉,本来还能保持形象的老牌车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光彩。
我说:“父亲,换车吧!”
他只转身拿了晒在院子里的抹布,仔细地擦拭起车子来。那时还在傍晚,黄晕的光芒不经意地打在父亲脸上,像是扑上了一层淡粉,竟有些孩子般的顽皮与固执。
可是哪有东西不老?那辆车已经到了三步一喘、五步一咳的地步,我甚至还有些错觉,父亲的白发在那几日开始成倍增长,一瞬间竟变成了在风中飘扬的稻草,挺立僵直地等待着风雨的洗礼。那时我就想,这辆车或许是真的撑不住了。可我没想到,却是父亲的过世换来了它的终结。
后来有一天,怀念起父亲,就一个人心血来潮地沿着上小学的路走了一遍。等到有公交站台的地方,突然就想起了小时不理父亲回头就走的情景,那一瞬间,忽然想回头看看,看看那时父亲的神情,是不是被他女儿伤透了心而露出悲戚的面容,可是等到我真的回头了,回应我的却只有冰冷的马路与拥挤的人潮。
在梦里,我看到父亲站在马路边推着他那残破的车子向我招手,情景恍然回到了十年前,一个苦苦等候的父亲在守着他顽皮固执的孩子归家。
锦年如梦,温暖如花,我笑着朝父亲奔去,那一刻我终于懂了……